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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进来的地方。

许勇 老板先生 2020-08-24

【老板先生】


1988年的落叶季节,我出生在眼镜之乡江西鹰潭中童镇,那里离中国最美村庄婺源很近,所以老家春天的时候也开满了油菜花。全镇三万人中一万多人在外面卖眼镜,从清朝嘉庆年间开始眼镜作坊,至今已有二百多年的历史。


1984年,18岁的父亲背井离乡来到东北做学徒,当他拿起第一副眼镜的刹那不会知道他今后整整一生都将和手中的眼镜在一起,至今已经做了33年。父亲当了两年学徒后开始在路边挑担子维修眼镜,凭着质量和诚信逐渐有了老顾客,又过了两年开了一家十平米左右的眼镜店,那时候每副眼镜只卖20元。


我出生后不久母亲就背着我坐了80多个小时的火车去找父亲,我从出生开始就被眼镜文化耳濡目染,如《海上钢琴师》中“生于船,长于船,死于船”,我的前18年完全是在眼镜店内度过的。像绝大多数中国的农民一样,父亲是一个言语不多勤劳坚强的人,每年工作364天,只是初一那天停业休息,农历除夕那天都要营业到下午两点。


岁月蹉跎,时光荏苒,三十年间父亲从一个年轻小伙子变成现在白发丛生的中年人,这些年经常看到当初由父母领进来配眼镜的调皮小孩子如今也成为了父母,并且再次回到父亲店里给他们小孩配眼镜,一副新的眼镜就是一个生命的轮回。


1994年,父亲带我回老家树起了一栋二层半的毛坯石头房。在老家一般外出做事者辛苦了很多年后都要回家树一栋房子,虽然房子盖好后并没有人住,该出去谋事的还是要出去,但他们总是通过树房子这件事证明自己在外面勤劳,节俭。在乡土的中国里,农民很重视村里人对自己的看法,他们根据距离的远近划分亲疏,这也就是费孝通先生讲的差序格局。


我清晰地记着父亲当时和工人一起打石头挖地基的场景,每一块石头都打磨得整齐美观,可以说那栋房子凝结了年轻父亲所有的心血和对生活的期盼。树梁的那天父亲让叔叔抱起我和工人一起扛着房梁,现在回想起那时父亲对我真是报予了很大的希望。父亲每次清明回老家都要清理打扫一下院内的杂草,如今24年过去了,岁月如清风,如流水,如霜如雪,那栋房子经历过98年洪水曾被淹了一半,到现在仍完好无损。


小学四年级之前,印象中的自己就是在逃课,打游戏机,滑旱冰,抢低年级玩具中度过的。关于父亲的记忆就是听母亲说过父亲刚来这里时,一个流氓管父亲要钱,父亲不给于是被砍了一刀,至今后背仍留有疤痕。我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另外一个流氓又管父亲要钱,还把父亲打了,流氓扬言要放火烧了父亲的眼镜店,那天中间人带父亲去给流氓下跪道歉,那天晚上我们寄宿在邻居家里,母亲和妹妹一直在哭。不久后父亲把我送到了另外一所小学,踏入新教室的那一刻童年和我说了再见。


2006年,我考入中山大学国防生,那一年的夏天,我再次回到了老家,父亲带着我向村委干部和亲朋好友敬酒,热闹的场景仿佛将时间拉回到了当年房子落成的刹那,在父亲眼中我已经成为了那根梁。


父亲先把我送到了大学报道,第二天我送他去火车站,列车开走远去的瞬间我看到了他的背影。“当明天变成了今天成为了昨天,最后成为记忆里不再重要的某一天,我们突然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被时间推着向前走,这不是静止火车里,与相邻列车交错时,仿佛自己在前进的错觉,而是我们真实的在成长”。


2010年毕业我被分配到了中朝边境,当时部队领导的很多做法我非常抵触,我害怕自己以后也会变成这样的人,我发现在这个体系想要出人头地的能力我并不具备,我的性格又过于刚强,从来不懂得能屈能伸,不懂得刚而易折柔而易保,不懂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那时的我只知道要想不低头,就不要在屋檐下。


“我不与人争,和谁争我也不屑,我热爱自然,其次是艺术,我烤着生命之火取暖,火萎了,我也该走了”,2011年5月我选择赔偿十万违约金后离开了部队,选择从来没有对与错,只有值不值得,“会不会我们做出选择时其实并没有选择,又或者说我们承担选择所带来的后果时其实是命运的必然"。



后来发现我是那批唯一赔了钱的,其他人都是打的欠条,后来也不了了之。我没感到后悔,我现在的态度仍然是部队培养了我,我要遵循契约精神,如果有一天我做出了一点成就,我首先要感谢的是美德。


从部队出来后我来到了春末的南方城市,投靠了同样落魄的大学同学,每天听着李志先生的音乐,转眼半年时间就过去了。这半年父亲一个电话也没打来。马上快要过年自己决定考研,好和家里有个交代。不在乎一天的人不会在乎一个月,不在乎一个月的人不会在乎一年,不在乎一年的人不会在乎一生,想必我就是最后这一种人。



2012年九月我来到了中国科学技术大学读研究生,来的第一天画地为牢般的压抑感再次袭来。如同《秋日传奇》中崔丝汀听到自己心中熊的声音一样,我也仿佛也听到了内心的声音,三天后自己选择了退学。回到广州后我用了一天时间找了50个战友每人借了5000块钱,于是开始第一次创业。


眼镜店开业的前几天我给家里打电话希望父亲能来帮忙,电话那头父亲非常生气让我把店赶紧转手回去读书,并且说他要是过来帮忙就不姓许。我当时以为做眼镜很简单,结果开业第一天自动磨眼镜的机器就出了故障,眼镜堆积做不了顾客要退货。一贯自信的我突然间乱了方寸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时,我给家里打了电话母亲说父亲前天已经坐火车从长春过去了,应该快到你那了。


过了一两个小时父亲提了个大包进来,打开后里面是一些常用的工具。自动磨片机坏了,他找了个手动的砂轮然后蹲在地上手磨,手磨一副眼镜要30分钟,那天他至少磨了20付。他蹲在地上的瞬间我发现原来他已经很多白发了,已经再也不是当初树房子时的那个年轻人了。


我把每一副眼镜都当成一件艺术品来对待,无论价格高低,不分贵贱,任何人都有更清晰地看清这个世界的权利,每当一副眼镜打磨好后,我总会想起当年在广州第一天开店父亲蹲在地上手磨镜片的那个午后。


我这种近乎倾销眼镜的做法再次遭到同行的挤兑,一些批发商开始停止给我们供货,还在我的店下面拉横幅要近百万的铺货款。后来父亲找到了那几家批发商,说我研究生都不上了,创业不容易,说看在他们合作二十多年的情谊上这笔钱就等以后再还吧,批发商终于同意了。



罗辑思维很早的时候,就提出过一个观点:坚持做一件有意义的事,一直做,然后等待时间的回报。由于积累了大量忠诚用户,我终于挺过了那年寒冬,第二年终于开始有了盈利,然后就有了第二家,第三家……同时,从创业第一天起我就坚持为贫困生免费配眼镜,陆续在中山大学、吉林大学、中国矿业大学、西安交通大学、郑州大学等15所高校为贫困生免费配了超过10000付眼镜。


2018年3月我来到了中南大学,目前已经中南大学南校区第一教学楼前,教师公寓16号楼下正式营业,并将原来的万千眼镜更名为追光者眼镜,取义我非常喜欢的吟唱诗人--莱昂纳尔科恩先生的一句歌词:


"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进来的地方”

文章到这里已经到了结尾,但所有美好的故事都不会有结局的,来到中南大学,我们将继续:


中南大学所有享受助学金的同学免费配镜


详情可在追光者官方公众号“老板先生”中输入“免费配镜”四个字后查看具体提交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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